被架在輿論上烤是什么滋味?東方甄選似乎是感受到了。

因為不滿東方甄選小編“小作文出自團隊之手”的留言，董宇輝粉絲和東方甄選開啟了連續多日的口水戰。相關話題，更是多次沖上熱搜。

在輿論風波下，東方甄選的股價不可避免地受到波及。12月13日收盤，東方甄選大跌近13%。而今天東方甄選盡管盤中一度漲超8%，但之后漲幅有所回落，收盤時漲幅為2.57%。

身處局中的兩大頂流，董宇輝和東方甄選，更是被粉絲們推著放大了裂痕。

今天，有消息稱，東方甄選內部流出的一份聊天記錄顯示，俞敏洪面臨要保CEO孫東旭還是要保主播董宇輝的二選一的處境。

盡管東方甄選內部人士向鳳凰網財經表示，截圖為假，并直言“這都誰在外面冒充我們”。俞敏洪回應稱“沒事，沒那么嚴重”。但董宇輝的答復卻頗耐人尋味：“不方便回應”。

語焉不詳的回復背后，董宇輝似乎正在面臨某種抉擇。而另一邊，東方甄選也早早就開始了去“董宇輝化”。

01一人成就兩家公司

“在德云社聽相聲，郭德綱給我鞠躬，說我是衣食父母，在東方甄選消費，CEO東方小孫摔手機嚇得我一愣愣的，說我是飯圈”，在東方甄選今天發的一條視頻，有網友如此寫道。

如今在東方甄選發布的視頻下面，已經很少能看到支持的聲音。俞敏洪或許也沒有想到，本是一件小事，愣是演變成一場大風波。

事情的起因很簡單，東方甄選小編在“吉林行”視頻下留言稱：文案出自團隊之手。要知道，董宇輝的出圈，離不開一篇篇詞藻優美的小作文。東方甄選小編的行為，被董宇輝的粉絲視為一種“背刺”。

為了平息紛爭，董宇輝在隨后的直播中以輕松的口吻調侃道，“自稱很了解業務的小編在評論區胡回復，導致很多朋友不舒服，我跟俞老師直接告狀了。俞老師讓我和東方小孫直接溝通，不要太客氣。我和孫老師非常激烈地溝通了，還喝了好幾壺散簍子。”

出乎意料的是，翌日，那位小編竟然將自己感到“憋屈”的評論置頂，掀起了滔天巨浪，相關話題甚至沖上了微博熱搜。

12月12日晚，東方甄選CEO孫旭東親自下場。不過，從一開始這就注定是一個失敗的回應，他表情嚴肅、緊皺眉頭，掏出手機，直接摔在了桌子上。這更像是給手下員工開會，而不是安撫粉絲情緒。

十多分鐘的發言，東方小孫的態度很明確：“董宇輝和小編都有錯，并且強調，公司對董宇輝的貢獻很認可，待遇上沒有虧欠，其年薪不止網傳的幾千萬”。

一場本早該平息的爭論，再度被激化。“看了小孫的視頻，我一直在反思，我是不是拿你薪水了”，“李佳琪問我有沒有努力工作，東方小孫直接給我們開會”。

粉絲們沒從東方甄選得到想要的答案，但卻可以用手去做選擇。東方甄選粉絲量從12月9的3115.9萬，截至發稿已經下降到3066.9萬，五天內減少了49萬。

來自短視頻電商數據服務網站蟬媽媽數據，從12月9到12月12日，東方甄選的觀看人次從1691.9萬減少到794.1萬。而銷售額則從12月9日的5000萬-7500萬，跌至12月12日的1000萬-2500萬。

不少頂著東方甄選燈牌的粉絲，涌入其他由教培轉型的直播間，其中高途佳品成為最大的受益者。高途佳品的粉絲已經從12月9日的31.9萬，截至發稿已經攀升至92.4萬。今晚，其直播間在線人數更是突破10萬人。而此前，大多時候在線人數不過數百人。

人氣的提升，也帶來了直播間銷量的增加。直播間里的大蝦、蔥油餅、秋月梨等多款商品一度售罄。高途佳品主播浩天表示：“以前三單都需要等一會兒，現在一千多單馬上就沒了。”

董宇輝以一人之力，成就了兩家在線教育公司的轉型。

02 飯圈文化只是表

“東方甄選不存在飯圈文化，只有喜歡東方甄選的網友粉絲”。12月14日，俞敏洪緊急“救火”，否定了東方小孫要堅決抵制的“飯圈文化”。

在東方甄選小編和孫東旭口中，東方甄選存在飯圈文化，他們的矛頭都指向董宇輝的粉絲。“以前叫我粉絲，現在叫我飯圈”，不少網友表示抗議。而且這么稱呼粉絲也未必準確。

一直以來，飯圈文化特指粉絲群體圍繞著某一明星群體形成的一種特定文化現象。在這種文化中，粉絲不僅關注明星的作品，還會關注他們的生活動態，他們還有明確的等級制度和組織紀律，自發組織打榜、購物、應援等支持明星的活動。

福建華策定位咨詢創始人、福州公孫策公關合伙人詹軍豪對鳳凰網《風暴眼》表示，董宇輝的粉絲和董宇輝背后團隊小編互懟，這種現象不能直接看作是飯圈文化，只能說是有些類似。

事實上，董宇輝的粉絲以“丈母娘”自居。根據蟬媽媽數據，其個人賬號粉絲年齡畫像在31歲以上占到67.9%，不少粉絲更是在四五十左右，這些人未必了解飯圈。

而且東方甄選核心問題不在飯圈文化，而在于董宇輝“一人獨大”。

中國信息協會常務理事、國研新經濟研究院創始院長朱克力表示，東方甄選和董宇輝的深度綁定，確實是一個有爭議的話題。一方面，董宇輝的個人魅力和影響力可為公司帶來更多的關注和業務;另一方面，如果公司過于依賴某一個人，也會帶來風險，比如一旦該人離開公司，公司的業務及發展可能會受到很大的影響。所以公司在經營過程中需要平衡個人和團隊的關系，避免過于依賴某一個人。

IPG中國首席經濟學家柏文喜也提到，董宇輝作為東方甄選的主要招牌人物，其出鏡期間吸引了大量的觀眾和流量。然而，過度依賴某一特定人物可能會帶來風險，如品牌形象和受眾黏性的不穩定。因此，東方甄選可能需要思考如何擺脫對董宇輝的過度依賴，并嘗試打造更多元的品牌形象和團隊，以降低對于董宇輝的過度依賴。

事實上，不少直播電商企業都在試圖降低對頭部主播的依賴。“淘寶一哥”李佳琦出境的頻率在降低，羅永浩則逐漸淡出交個朋友直播間。

東方甄選也早就有所行動。除了董宇輝外，東方甄選還有石明、頓頓、YOYO不少主播，而且還在有意識地培養新一批主播，包括樂樂、天權、超鳳、大琪、彤彤、韜韜等人。

東方甄選圖書號，去除了“宇輝力推”的醒目標簽，牛排上印有的“方臉老師”董宇輝的形象也消失了。

這一切似乎都在昭示著，東方甄選在“去董宇輝化”。

鳳凰網財經首席戰略顧問、科技戰略專家周掌柜表示，從公司經營角度，選擇圍繞董宇輝構建商業模式或者平行矩陣發展帶貨主播，是新東方面對的兩種沒有對錯的戰略選擇。前者風險和穩定性略差，但很務實，也不見得就一定不好，主要看如何平衡利益和深度綁定IP。

在他看來，后者看似合理，但和短視頻媒體強者恒強違背，類似情況不見得100個新主播可以超過董宇輝影響力。

或許是出于這樣的壓力，12月14日傍晚，孫東旭發布道歉視頻，對自己近日在直播中神態“咄咄逼人”以及把手機放在桌上的動作、提到董宇輝的薪酬等行為向網友道歉，自稱是“不職業”的表現。孫東旭還表示，近日自己所說的“拒絕飯圈文化”并不是說東方甄選的粉絲是飯圈。

這一局，似乎是董宇輝和他的粉絲們贏了。

03 董宇輝會離開嗎?

沒有夸張的買買買的咆哮聲，也沒有上貨品鏈接的倒計時，而是娓娓道來，甚至在離題千里時忘記要賣貨。董宇輝這種佛系賣貨方式在去年6月奇跡般地出了圈。

這讓新東方起死回生，股價也一路扶搖直上，從2港元附近，最高時漲到了75.55港元。今年11月，東方甄選更是直接宣布出售教育業務，成為一家專門的自營產品及直播業務運營商。

這背后是直播電商業務太賺錢了。根據其2022年6月1日至2023年5月31日的2023財年財報，東方甄選報告期內實現總營收45億元，同比大增651%;凈利潤9.71億元，而上年同期凈虧損5.34億元。

東方甄選的管理層，也沒少因此受益。

2023年2月7日，孫東旭以每股55.6115港元的價格賣出了193萬股，從而獲得了1.07億港元的現金。第二天，孫東旭再次行動，以56.9451港元的均價售出了193萬股，再次套現1.1億港元。短短的兩天內，孫東旭獲得了超過2億港元的現金。與此同時，新東方在線的首席財務官尹強也減持了100萬股，套現6159萬港元。

以至于當時有媒體調侃：“俞敏洪按不住高管套現的手”。現在來看，俞敏洪管不住高管以及員工的口。或許，他終究要面臨那個難題：在孫東旭和董宇輝之間二選一。

詹軍豪表示，如果東方甄選真要二選一，主要考慮誰走了會直接影響公司的營收跟股價的波動。

朱克力則認為，如果公司更注重短期內的業務增長和市場份額，可能更傾向于選擇董宇輝;但若是更注重長期穩定發展及團隊建設，可能會更傾向于選擇東方小孫。

周掌柜更是明確表示，東方甄選戰略布局上要讓董宇輝成為重要股東，以及參與核心管理。

“如果有一天離開了我，東方甄選能夠完美地正常運行，我能夠普通地正常地生活，我就去找一個山村支教”，董宇輝曾在采訪時說。

但問題是，那一天該是此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