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3月2日,CCTV6評電影《周處除三害》:黑色幽默港式黑幫臺式怪誕完美混搭,引發關注。電影《周處除三害》帶來一個典故的再次傳播:見于《晉...
3月2日,CCTV6評電影《周處除三害》:黑色幽默港式黑幫臺式怪誕完美混搭,引發關注。
電影《周處除三害》帶來一個典故的再次傳播:見于《晉書·周處傳》和《世說新語》的這一故事,說的是晉人周處是招人嫌的浪蕩子,被鄉人與水中蛟龍、山上白額虎一起稱為“三害”。后在別人慫恿之下,他下河斬龍、上山打虎,除掉二害之后,發覺自身之惡,從此改過自新。
電影直接把這個故事拿來改編成“犯罪動作電影”,核心創意沒變,呈現形式有變,蛟龍和惡虎在片中變成了通緝令上榜一香港仔和榜二林祿和,而位居榜三的“當代周處”陳桂林,則模仿晉人周處,想通過除掉前兩害,達到青史留名的目的。在行為動機方面,電影和典故有微妙的差別,周處是在眾人慫恿的前提下被動出發的,而陳桂林則是為了證實自身價值主動出擊的。當然,兩者因為終極目標相同,其行為動機的那點差別也就顯得不那么重要了。
電影中的香港仔身上有蛇的刺青,林祿和背后有鷹的刺青,這是反面人物的典型標志,而陳桂林身上也有兩個鮮明的標志,一是手腕上戴的奶奶去世后留下來的兒童手表,二是眉骨處被香港仔用剃刀割出的傷疤,這兩個標志其實已清晰地表達出創作者的意圖:陳桂林不但備受老人疼愛,還有一顆童心,他的“兇惡”面相,是外部環境造就。可以說,經過這一番“洗白”,陳桂林已經大面積脫離了古典著作中對原型周處的定義,而有了別樣的寓意。
用當下眼光來解讀,“萌兇”的陳桂林,他的拳腳與槍支,所指向的已經并非他的刺殺對象,而是對自己所處環境與社會的一種反擊與抗爭。當地的幫派之惡,經由電影中發廊女程小美的遭遇折射,令人頓生厭惡;充滿愚蠢、欺騙、邪惡的靈修騙局,則是人心空洞、失落、無望的表現,陳桂林對幫派頭子、靈修大師和其死忠粉的大開殺戒,已經脫離了對個體的懲戒,而成為對整體的討伐。這樣的討伐,使得電影的批判意義得以實現。
從片頭到片尾,《周處除三害》都在表達陳桂林的自我凈化過程:對程小美的解救、殺香港仔、識破靈修騙局、打電話給警察陳灰投案自首、獄中接受程小美的修面理發……隨著情節每進展一步,陳桂林的心靈塵霾便被掃除一片。由此便不難理解,他被戴上手銬后面對無數攝像機會露出如此燦爛的笑容。因為通過這一連串的“大掃除”,他已經回到了正常人的行列,從秩序的破壞者變成了維護者。而影片令人震撼的段落,當屬對靈修騙局進行揭示,陳桂林在受騙后接受所謂的“尊者”鞭打時的痛哭流涕,那確實是他最為接近洗心革面的關鍵時刻,痛悔與救贖也在那刻達到一個頂峰。不過,諷刺與荒誕的是,這樣的徹悟,居然是由一個騙子集團所帶來的。
《周處除三害》有著對“骯臟”與“干凈”的反復類比,作為從“糞坑”中想要奮力跳出來的人,陳桂林幾乎使用了能把自己洗刷干凈的所有辦法,影片留有不少細節來表現陳桂林對于“干凈”的渴望,比如,對那枚兒童手表的珍愛,對程小美沒有言說的愛意,對陳灰的服從與敬意,乃至伏法時眼神中的坦然,這些“大男孩”式塑造手法,最終讓古典著作中的周處成了更具豐富性的當代陳桂林。
與其說觀眾是被這部電影所謂的“尺度之大”所吸引,不如說影片的內核更具感染人的力量,情節與人物,畫面與音樂,這些都是在為影片的內核所服務。如果只看到影片中淺層的表達,而沒有覺察到故事最內里的深沉,那么等于沒有看見《周處除三害》的改編價值。這部電影的受歡迎,并非因為“噱頭”,而是因為人對正義、干凈、善良本能的向往。
用最溫婉的歌(《新造的人》)來映襯最邪惡的惡,用最直接的報復來破壞與重建,這是《周處除三害》的亮點。同時,影片也存在情節轉折方面的一些粗糙,比如陳桂林路過時恰好聽見靈修騙局等,但這些缺憾沒有給影片整體氣質造成太大的影響,在觀感的連貫性、表達的深刻性、寓意的延展性等方面,《周處除三害》都有不少可取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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