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問題是事關全局性、長期性、戰略性的問題。

2023年召開的二十屆中央財經委員會第一次會議指出，“當前我國人口發展呈現少子化、老齡化、區域人口增減分化的趨勢性特征”，強調要“認識、適應、引領人口發展新常態”。

2024年，我國的生育情況會發生哪些變化，未來應如何適應人口發展新常態，建立什么樣的生育支持政策體系?

中國人口學會會長、中國人民大學教授翟振武向時代財經表示，中國人有喜愛“龍年”生育的傳統，2024年的生育率有望提升。

而應對“少子老齡化”問題，需構建起生育支持政策體系的“四梁八柱”。

2024年生育率有望提升

時代財經：根據你的研究，2024年的生育情況會有哪些變化?

翟振武：2024年是龍年，中國人對生肖偏好非常明顯，上一個龍年也就是2012年時就有一個生育小高峰。綜合來看，2024年的生育率有望提升。

時代財經：如何看待“少子老齡化”趨勢?

翟振武：“少子化”是現代化發展的一個必然結果。英國、德國、日本等發達國家的生育水平都比較低，這是規律。

目前，中國的總和生育率大概為1.05。我個人認為在全面的生育支持政策體系落地后，未來有望回到1.3左右甚至之上。

時代財經：你認為近些年我國生育率下降的因素有哪些?

翟振武：中國生育率下降既有通用的原因，比如現代化發展，也有自身的獨特因素：

一是快速的城鎮化過程中，大量農村人口進入城市，受物價、婚育成本、生活壓力等影響，壓抑了生育欲望。

二是考慮到教育焦慮和養育成本，需要父母對孩子投入大量的資金與精力，就像現在很多家長白天要上班，晚上要陪孩子寫作業，周末還要陪著上補習班，對于生育的欲望自然下降。

三是中國育齡女性的人數在減少，隨著婦女的教育水平提升，育齡女性的生育意愿也有所下降。越來越多行業的女性從業者比例提升，而職業女性要面對工作和家庭生活上的沖突對于生育的考慮會更加慎重。

四是隨著社會保障越來越好，“養兒防老”的觀念逐步轉變，不再說孩子越多越好。

這些因素疊加在一起，生育率處于較低狀態也就不難理解。

時代財經：2023年，各地都推出政策以提高生育率。你如何評價效果?

翟振武：這些政策的效果因地方不同會產生不一樣的效果。

建立托育系統的效果總體來說是最明顯的，可以幫助很多家庭減輕很大的負擔。目前，大家撫養孩子的方式要么自己帶，要么請父母帶，或者花錢雇保姆。這些或花精力，或花錢，如果能有政府舉辦的托兒所是最好的選擇。建立托育系統方面，總體來說還有待提升和完善。

時代財經：你覺得應該如何建立生育支持政策體系?

翟振武：目前，我國已經發布了包括“雙減”等有利于生育的政策，但從根本上來說，還是要進一步建立起一個全面的生育支持政策體系，這也是促進我國生育率能回歸到與發達國家基本一致水平的關鍵。

全面的生育支持政策體系應該是“四梁八柱”，從時間、經濟、服務、文化等方面協同發力，創造一個生育友好型社會。比如托育系統作為生育支持政策體系中的重點之一，就應該做到足夠普及、足夠普惠，并保持較高的質量，解決生了以后沒人帶的問題。

通過經濟轉型開發利用人力資源

時代財經：如何看待“少子老齡化”帶來的影響?

翟振武：目前的“少子老齡化”趨勢會波及到勞動力短缺的問題，這種影響不會在短期內顯現，但從長期的角度去考慮，是一大挑戰。

接下來當然要通過建立生育支持政策體系去提高出生人口，緩解少子化的趨勢，同時不用畏懼老齡化，應該保持積極和從容的心態。對照發達國家的情況，中國在更好地利用人力資源上還有空間，經濟的高質量發展和轉型還應繼續。

時代財經：中國在人力資源利用效率方面有何優勢，如何再提高?

翟振武：人力資源，其實可以質量換數量。

首先，隨著健康水平和預期壽命的提高，我們的退休年齡可以考慮適時提高，現在很多老年人退休之后精力還很充沛，自己想法子出去找工作。

其次，要做到人盡其才。未來應該是學什么專業、擅長什么技能就去做什么工作，中國的工業體系和產業鏈都比較齊全，有利用好人力資源的基礎。

最后，應繼續提高人口素質，在經濟發展的過程中，受過高等教育的勞動力能創造更高的勞動價值。中國已經有比較完全的教育體系，通過教育培養出來的工程師、科學家等人才，是中國未來經濟發展的動力。